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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坐牢,一出悲剧,一种不幸,一场灾祸,一次自杀行动,像躺浴缸里割腕,钉十字架上放血,漫长的特写一帧一帧拆分,重组,拼成一张错乱的脸。

    在这儿,你的身体不属于自己,每天只能做同样的事。

    你感觉生命像一个干冷欲裂的黑洞。

    距服刑完毕尚存六年。

    日复一日,肖恩行走在单人牢房,食堂,广场,工作间,指腹抚摸过速写的墨痕,咽下素菜和因推搡而洒一半的蛋汤,在户外尘土飞扬的柔光中闭目,又或在阁楼领任务踩缝纫机,用赚来的钱买一盒旧彩铅。

    放风时,肖恩坐在操场一角,眯眼,感觉画纸正褪色,水洗了似的,一点点暗淡,直至了无生机。在这里,活着,只是活着。

    奥利弗·琼斯走过来,给他递了把小刀——帮派里的人做的,原料是铁制的桌子腿,两三个月才能搞来一条。

    青年是墨西哥裔人,年纪比他小挺多,因贩冰毒被抓,判了二十六年,在这儿也算混得风生水起。藏违禁品的一把手。偶尔,肖恩能从他那儿尝到一口烟草或大麻,重拾一点将死的快乐。

    文青,娘炮。他喜欢这样喊他,所谓侮辱的爱称。说实话,他不在乎,因为习惯了。

    肖恩稍微改变了坐姿,在对方掩护的阴影中三两下削好了铅笔,不动声色地把刀递还回去。一声轻飘飘的口哨居高临下地掉下来,听上去很愉悦。

    在两人开口前,不远处袭来一阵巨型的骚动,各色人种围成一圈,双手抱臂,窃窃私语,呐喊助威。

    他们闻声望去,所处方位正好是一个高角度的绝佳观众席。倾斜的扁圆中,纹花臂的黑人壮汉正将一个白人老头的脑袋撞向地面。